那年,那月,那个我

那年,那月,那个我

作者:姜海莲

妹妹的女儿订婚迫在眉睫,可妹妹还远在北京打工,母亲和妹夫都说不用回来了,路途遥远,花销太大。妹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,打电话问我她该怎么办?当我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,心情就开始沉重了,突然觉得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即将再度重现………

时间像一块橡皮擦,可以轻易抹去曾经那些有心无心错过的事情,而它却难以擦去因为缺憾,烙在心头的印痕……那些不愿被提及的记忆,此时已悄然触碰,淡淡的忧伤与遗憾,在模糊的回忆里缓缓拉开帷幕,渐渐清晰……

那一年,父亲一场大病把一切变得从简,仓促;父亲得了种脑神经分裂症,情绪波动极大,见谁都烦,尤其看到婚嫁年龄的我,可谓是雪上加霜……也就是因为父亲的一场病,我早早步入了婚姻的殿堂,故而毕生留有几许遗憾……

或许受家庭影响,对于爱情,婚姻,都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我们无从选择,只有茫然随声附和;兄妹们姻缘差不多都是一次成型,没有对比,更无选择之说。那时候,几乎是家人帮着挑选另一半,志同道合的爱情通常是纸上谈兵,多数人都是以传统习俗匆匆进入婚姻大门……

20岁那年,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匆匆过了门,出嫁那天,留有刻骨铭心的记忆,每每想起那尴尬的场景都自惭形秽,觉得可笑……以至于后来避而不提,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和惆怅,挥之不去,多年后忆起依旧觉得像个笑话……

父亲一生低调,自卑,母亲是一个传统女性,与黄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,对女儿们的终身大事持一种淡然处之的态度,受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,从小思想就上有一把锁。自闭,保守常常犹如致命的毒液渗透心扉,深入骨髓,伴我半生……和老公相遇相识不过五次,谈不上情意浓浓,但也不觉得委屈,后来草草成了亲……

当初,不知道父母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态,或许是因为日子拮据,或许是受病情影响,或许是女儿长得不尽人意,也或多或少有点重男轻女吧……绞尽脑汁揣摩着他们的心思,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理由,觉得所有的理由都太牵强;结婚那天,我很纳闷母亲和妹妹哥哥为什么都不在身边?没有亲人的填补,我人生头等大事显得有些孤独,那一刻在纠结与失落中度过……

母亲当初是伺候坐月子的嫂子,在母亲看来,伺候月子可能比嫁女儿更为重要一点,总之让人匪夷所思……女儿嫁人好像是很卑微,他们屏蔽了所有的消息,包括单位同事及亲戚朋友都未告知,对于我来说,没有母亲的陪伴,没有闺房,也没有伴娘和红盖头,更无衣袂飘飘的婚纱和花车,更别说礼炮及轰轰烈烈的人群簇拥,一切都是那么随意,平常,甚至有点惨淡……

成为别人新娘是女人一生中心底较温暖、较柔情的梦。尤其婚纱更是一段美好的记忆,它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,无关年龄,无关美丑,它也是每个准新娘对神圣爱情的向往,但我却没能如愿以偿……

婚礼当天不说是一枝独秀,但也应是全场最注目的亮点,那个年代穿婚纱的新娘比比皆是,而我一无所有,除了迷茫,困惑,不记得开心的味道,感觉亲情,爱情,像缕缕轻纱,离得那么近,却又难以抓住……压抑,窒息倒是如影随形,寸步不离;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,又好似用躯体及灵魂演绎着别人的故事……

国庆节,一个举国同庆的日子,这天有多少男女纷纷奔着这个黄道吉日结为伉俪,街上行人匆匆,娶亲嫁女的队伍络绎不绝,迎亲的一行人,几乎是蹑手蹑脚来到父亲单位居住的一间小房子里娶的我,迎亲的和送亲的人围在父亲简易的画桌旁,站着匆匆吃了几个小菜,记得当时我们家只有我和父亲及几个送亲的人。大伙个个默不作声,可能因父亲事先叮嘱过不吵隔壁同事,兴许怕他们知道后会有失大雅;而我如一只待宰的羔羊,愣愣侯在那里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羞涩与不自在淹没大脑,不知道以怎样的姿态才能平复拘束,后来机械般地随人群离开;让人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些饭菜,虽然几个不起眼的小菜都是现成的罐头,但饥肠辘辘的我却馋涎欲滴,几十年过去了,至今我还时不时会想象那些饭菜的味道是不是很可口?

谁想到新娘出阁那天还需披红戴花穿嫁衣,傻傻的自己,竟着装一身唯独不带红色的随性衣服,原本坐轿的人却与推着自行车的老公一路跟着迎亲与送亲的人离开,记得姐夫曾说:“这哪里是嫁女?这分明就是寡妇过门嘛!”我无言以对,无地自容,那取笑奚落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脑海里,划伤了那根最敏感最柔软的的神经,从此,一道深深难以抚平的伤痕成了一生的拥有,一辈子的笑柄……

婚礼的现场是在一家旅店的会议室,没有高朋满座的壮观场景,也没有喜气四溢的热闹氛围,大家的双眸找着他们想象中光彩夺目的新娇娘……记得三弟后来说,新娘应是那天的焦点,雍容华贵,与众不同的,他曾用一串鞭炮在婚礼现场以外的台阶上等着迎亲,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与我失之交臂,错过了盛情迎接的使命,而我已便装“微服私访”进入寥寥可数的婚礼流程,没有新娘盛装打扮的我和常人并无什么两样,更谈不上乐队,司仪一说了,最终几桌饭菜画上了婚礼的句号。三弟为没有看到我而未点燃鞭炮迎接,自责了很长时间……

拥有一个浪漫的婚礼是每个女人在小女孩时都会有的憧憬,当心爱的另一半挽着你的手,步向婚姻殿堂的尽头,幸福的感觉充满着四周,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中互表心迹,许下一生的承诺,那该是多么浪漫的事呢?谁不想穿上洁白的婚纱,和爱的人一起许下白头偕老的诺言?谁不希望在最适合的年纪,穿上最美的婚纱,嫁给最稳妥的人呢?每回想起这些真的很难堪,这是一生中惨淡的经历,灰色的记忆,可叹几度风华几度秋,半缕心酸半缕愁……

从那时起,我就好像恋上了安静,或苦或甜的片段,都喜欢静静的品尝,慢慢的回味……时光轴里的画面,总会镌刻那些难以忘怀的瞬间,那些匆匆走过的日子,终将成了永远的珍藏,留在了脑海……

虽然没有婚纱、婚礼的婚姻也很幸福,但内心深处终究潜藏着一块小小的缺憾和一种无法妥协的惋惜…而今,我不想让那些缺憾在下一代身上再次重来……

如果有来生,能还我一个像样的婚礼吗?

姜海莲,女,汉,生于七十年代,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人。酷爱散文诗歌,闲暇之余喜欢以文字文学为伴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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